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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梅：亲爱的听众朋友，您好！这里是希望之声国际广播电台《人物百家》，我是香梅。
清缘：我是清缘。
香梅：我前些天看到一些报道，说在长江中下游的几个大湖，像鄱阳湖、洞庭湖啊，严重干旱，很多本来是湖水荡漾的地方，现在成了草原。于是许多网民非常关注啊，我就看到有很多人提出，这个"三峡大坝"是诱发湖泊干旱的原因。在这些评论、微博、帖子里都提到了一个人，就是水利专家——黄万里。
清缘：对，黄万里，他是一生心系祖国的江河，他曾经不惧权威、"舌战群儒"，他还因为一篇小说而祸从天降，他忠肝热胆却报国无门，他临终时念念不忘的还是治理长江。
香梅：喔，黄万里的故事真是让人感动啊！亲爱的听众朋友，《人物百家》，带您走近黄万里。
清缘：黄万里，1911年，就是辛亥革命那一年，出生在上海，他出身名门，他父亲是黄炎培。黄万里早年就读于唐山交通大学。
香梅：我们知道黄万里是水利专家，但是怎么听说他开始是学习桥梁工程专业的呢？
清缘：对，黄万里一开始学的是桥梁工程，但是在1933年，长江发了一场大洪水，当时死了很多人，黄万里非常痛心，所以他那时就立志，要学习水利，治理江河。后来黄万里到了美国的康奈尔大学、伊利诺依大学、还有爱荷华大学，学习期间他在水利学上取得的研究成果在当时世界上也是领先的。那时候，他还到过美国的田纳西河、密西西比河，进行考察。
香梅：据说黄万里从美国学成回国以后，并没有在大学里搞研究、当教授，而是到了地方的水利局，这是怎么回事啊？
清缘：是的，1937年，黄万里回国以后，为了实现治理江河的理想，就要积累第一手资料，那么他就来到了四川水利局，带着测量队到长江沿线实地考察。他们到过岷江、沱江、涪江、嘉陵江，行程一共大概有3000公里。
香梅：人们一般认为的水利专家，大都是参与设计、指导修建某个大型水利工程等等。可是我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黄万里参与设计、修建了哪个著名的水利工程呢？
清缘：这个嘛，也不完全对。你比如说，黄万里在四川考察长江支流的时候，就曾经在峨嵋县修建了一个小的水利工程，原来计划要用40万元修一个永久性的，但是当时资金很困难，黄万里就用了4万元，他用木板修了一个简易的临时工程，当年就能灌溉15000亩。农民们当时都感动的哭了，黄万里也哭了。
黄万里当年立志要学习水利，就是为了能治理江河，造福人民，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第一步，不过这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次他施展平生才华的机会。但是这时的黄万里还不出名，他的出名还在后面。
香梅：喔，我听说黄万里是以反对修建大型水利工程出名的，比如像三门峡、三峡这样的大型水利工程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？
清缘：黄万里考察完了长江，就开始考察黄河，他心里想的就是这个。50年代那个时候，苏联派了一批专家到中国来，其中有一个项目也是要治理黄河，可是这些苏联专家给出的方案，是在三门峡修建拦河大坝，造水电站。1957年，当时的中共水利部专门开了一个讨论会，请了70来人，开了7天会，专门讨论三门峡工程，请的人可大都是专家、教授啊。当然也包括黄万里。
黄万里在讨论会上，他说，黄河的含沙量太大了，如果这个三门峡大坝一盖起来，那泥沙肯定要淤积在上游的河道里，上游河床就要抬高，上游就很容易发生水灾。所以他的结论是——三门峡水电站不能建。
香梅：是啊，听黄万里这么一讲，我也觉得是很有道理的啊。
清缘：黄万里他是对黄河进行过实地考察的，对黄河的情况也是很了解的。而且我相信，其实当时在场的大多数专家教授心里也都非常清楚，黄万里是正确的，可是他们就是要支持苏联专家的意见，要建拦河高坝。
香梅：啊？好奇怪啊，明明黄万里是对的，他们为什么选择支持苏联专家呢？这是怎么回事啊？
清缘：就是因为当时中共和苏共的关系是非常好的，谁也不敢反对苏联专家的意见，谁要是被扣上"反对苏联专家"这样的帽子，那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。
香梅：哦，原来是这样啊，看来黄万里要有麻烦了哇。听说这个讨论会后来就变成了针对黄万里的批判会啊？
清缘：对，当时，只有黄万里一人反对修建三门峡大坝，其他的人，除了另外一个的年轻工程师主张修低坝以外，所有的人都赞成修高坝。
香梅：那时黄万里如果反对苏联专家的意见，那就会受到批判；如果赞成苏联专家的意见，就眼看着无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受到重大的损失。这怎么办呢？
清缘：黄万里顾不了这些了，他就是直言力争。虽然最后还是无功而返，但是黄万里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。
香梅：我还听到当时有个说法，就是很多人都在讲，建好了三门峡，就能实现"圣人出，黄河清"的梦想了。
清缘：是的，当时有人提出"圣人出，黄河清"，毛泽东听了以后，特别的高兴，当时中共人大还通过了一个关于根治黄河的报告，报告里说，三门峡大坝建好以后，6年时间，要实现黄河清。
香梅：我知道，这个黄河水可是浑了几千年了，现在6年就要它变清，这是不是不太现实啊？
清缘：三门峡大坝盖好的当年，黄河上游的渭河就淤积了大量的泥沙，淹毁农田80万亩。从来没有水患的渭河，现在经常要发洪水了。关中平原，原来那是非常肥沃的，中国历史上强大的汉朝、唐朝的政治中心就在关中平原。可是，现在关中平原成了盐碱地，古城西安受到了严重威胁。还有40多万农民从渭河被迫迁到宁夏，其中有15万人，来回迁移了十几次。从三门峡工程，它开始盖的那一天，它就在不断的改建，据说当时修建时，就耗资40亿，在五、六十年代，40亿可不是小数字啊！后来，为了排出淤积的泥沙，大坝下面不断的在开排沙孔，据说仅仅开一个排沙孔就需要1000万。而且，三门峡大坝引发上游渭河的水灾，比如2003年，渭河流域发生了50年来最严重的水灾，可是当时渭河的洪峰只是三五年一遇的流量，原因就在于三门峡大坝的修建导致渭河河床抬高，渭河成了悬河。
香梅：怪不得这个三门峡大坝，后来就有人说那一个根本就不应该修建的项目。哎！我还记得当时就因为这个"圣人出，黄河清"，还闹过很大的笑话呢！
清缘：修三门峡大坝的时候是50年代，那时简化字刚刚推行，圣人的圣字，人们看不懂，上面一个又下面一个土，没见过这个字，念什么呢？就念成了怪字，叫"怪人出，黄河清"了。
（三门峡大坝）
香梅：听众朋友，这里是希望之声国际广播电台，《人物百家》，讲述黄万里的故事，请您继续收听。刚才我们谈到，黄万里眼看着自己的建议不能被采纳，三门峡工程上马了，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，1957年，他写下了一部小说，叫《花丛小语》，哎！清缘，这个黄万里教授不是水利专家吗？他怎么也写起小说来了呢？
清缘：黄万里其实从小就很有文学天赋，他一生还写过很多诗呢，在这个小说《花丛小语》里，他就写了一首词，里面有这么一句："静悄悄，微言绝"。
香梅：这句话好像是形容人们都不敢说话的那种恐惧吧！
清缘：是啊，他在这本小说里还创造了两个新词，一个是"歌德派"，一个是"但丁派"，这个"歌德派"就是说某些学者只会歌功颂德，叫歌德派，"但丁派"就是只知道盯住领导，只会随声附和，叫但丁派。他在小说里这样写，歌德派和但丁派的学者是最无耻的。他还在小说里面说，有些学者赞同修三门峡工程，是讨好领导，动机是保护自己的饭碗。
香梅：哇，这个黄万里还真敢说话啊，他不怕给自己招来麻烦吗？
清缘：可不是吗？而且黄万里的这篇小说，毛泽东也看了，他看了以后，写了一句，"什么话"，然后在《人民日报》上全文转发。
香梅：哎？黄万里的小说能在《人民日报》上发表，那他不是成名人了吗？
清缘：是啊，可是在《人民日报》上发表了他的小说，不是表扬他，而是批判他，黄万里成了毛泽东钦点的右派，后来毛泽东还在庐山会议上对彭德怀说，彭德怀和黄万里一样，脑后长着反骨。
香梅：三门峡工程在1958年开始黄河截流，1960年开始拦洪蓄水，当年，潼关以上的渭河就大淤，蓄水一年半以后，从来没有水灾的渭河的两岸开始修起了防洪大堤，富饶的关中平原年年减产，盐碱化，西安受到严重威胁。一切都被黄万里言中了。哎，对了，既然事实证明黄万里是正确的，那么他的名誉总该恢复了吧？
清缘：事情往往就是这么荒唐，如果承认黄万里是正确的，不就等于说伟光正的党错了吗？黄万里的右派帽子一戴就是20多年啊，这些年里，他在接受所谓的劳动改造，当他听说三门峡的情况以后，写下两首诗《念黄河》和《哀黄河》，里面有这样的句子，"肠断秦川陇水咽，艳阳遗照此精诚。"
香梅：听说黄万里即使被打成了右派，仍然念念不忘黄河，他后来还曾上书给水利部专门讲三门峡的问题啊？
清缘：恩，1964年，黄万里用了60天的时间，写了一个三门峡改建的计划，上报给水利部，可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，没有了消息。
香梅：嗨……，据说黄万里曾经反复的说着一句话，就是"他们没有听我一句话。"
清缘：是啊，三门峡工程已经是历史了，但还有一个更大的工程——三峡工程，黄万里是反完了三门峡反三峡，他这个水利专家就是这样通过反对水利工程出名的，这也不能不说是当今中国的一个悲剧。
黄万里曾经用了10年的时间考察长江，他早在1985年，就上书中共国务院，说不可修建三峡水库，1992年，三峡工程正要上马的时候，黄万里通过统计和计算，写成一篇论文，论证三峡大坝从自然地理、经济、国防上来说，都是不能修建的。
香梅：哎，我有一个问题啊，当年黄万里反对三门峡工程，被打成了右派，但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，那么这次他又反对三峡工程，我想作为中国著名的水利专家，他的意见应该是有价值的，那为什么还是没有被采纳呢？
清缘：关于这个问题，黄万里自己讲过一句话，他说，"讨论三峡问题，水利部叫各单位不要请我参加。因为我反对三峡。"刚才说过，黄万里曾经在三四十年代，用了十年时间，考察过长江，可是现在竟然连发言权都没有。三峡工程，一直号称是所谓的民主决策，可是不让反对派发言，又怎么算是民主呢。
香梅：这个三峡工程在1994年正式开工了，但是怎么听说，黄万里却预言："三峡大坝即使建成了，将来也要炸掉"？
清缘：是的，黄万里在1994年听说长江三峡大坝将要开工，写下一首诗，题目就是《哭长江三峡大坝开工》。1992年到1993年间，他连续给当时的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写了三封信，信里他言辞恳切、直陈厉害，他甚至直言不讳的说，三峡工程是"祸国殃民的工程"，"三峡高坝永不可修"。他分析说，三峡大坝的审核报告隐瞒了四分之三的真实建造成本，所以，三峡大坝的发电成本之高是打破了世界纪录的。而且，在20年内三峡大坝将只有工费支出，没有电费收入。还有，三峡一带的耕地是非常宝贵的，但是水库蓄水后，会有50万亩的耕地受淹。他还说，三峡水库蓄水后，上游冲刷下来的卵石都会淤塞到重庆，10年内就可能堵塞重庆港，也会像三门峡一样，造成上游的严重洪水灾害。
香梅：我看到，黄万里在信中还说，只要给他一个半小时，就可以把卵石堵塞重庆港和修建三峡的经济效益这2个问题谈清。可是,黄万里的这三封信都像石沉大海一样，没有任何结果。那么，现在三峡工程从2003年开始蓄水至135米，2009年蓄水至最终的175米，黄万里预言的重庆港将出现泥沙淤积的现象，是否出现了呢？
清缘：三峡工程开工以后，也考虑到泥沙淤积的问题，就立刻在上游建造了大量的水库大坝来阻挡石块和泥沙，这样就推迟了重庆港被淤死的时间。《三峡工程可行性论证报告》里面说，保证三峡30年不淤积。而且三峡大坝修建的时候，总算是吸取了当时三门峡大坝的一点教训，因为当时黄万里建议在三门峡大坝上保留排沙孔，但是施工时还是被苏联专家给堵上了。这次在三峡大坝上就保留了排沙孔，但是这些办法也只是能减慢上游泥沙淤积的速度，但是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。因为根据长江三峡集团提供的数据，从2003年三峡水库蓄水135米到2010年10月蓄水175米，这一共七年的时间里，已经有11.6亿吨的泥沙淤积了，这已经超过三门峡的泥沙淤积了。现在看来，黄万里当年预言的重庆港10年就会淤死的情况，虽然暂时还不会出现，但是《三峡工程可行性论证》自己得出的结论是：三十年后重庆港将出现几米厚、几百米长的边坡，港口将作业困难。这实际上和黄万里说的重庆港将淤死的话，其实也只是文字上的不同，恐怕没有什么实质的区别。
（三峡大坝）
香梅：哦，是这样，看来泥沙淤积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，那么我还听说，官方一直都在讲，这个三峡大坝如何如何能防洪，那防洪这方面怎么样呢？
清缘：中国大陆官方一直宣扬的，说三峡大坝可以防洪，他所谓的防洪，也就是说当洪水来到的时候，三峡大坝可以蓄水，把洪水拦在大坝以上。
香梅：那么三峡大坝到底能拦多少洪水呢？
清缘：中共官方公布的数字是221亿立方米，先不说这个容量够不够用，因为1954年长江洪水是3千亿立方米，单就这个官方数字221亿立方米来说，后来清华大学水利系有个教授，叫张光斗的，他给国务院写了一个报告，说这个221亿立方米是计算错了，没有这么大，但是他还说，这件事情呢千万不能告诉中国老百姓。所以到现在，中共官方仍然说三峡水库可以蓄洪221亿立方米。
香梅：哦，原来这是一场骗局啊？黄万里可以他不顾个人安危，为民请命，而后来这个教授却出主意隐瞒真相，相比之下反差何等之大啊！
清缘：是的，而且我们通常管长江、黄河叫母亲河，也有人说是中国的龙脉，而在龙脉上建起大坝，把龙脉截断，不让她自然的流淌，这本身就是问题啊。节目开始时讲到的鄱阳湖、洞庭湖干旱，其实鄱阳湖、洞庭湖和长江的水天然就是互相补充的，但是三峡大坝的修建，是要人为的破坏了这种自然水系的互补调节的关系，这也加重了这几年长江中下游的旱情。因为三峡工程从理念上就是错误的，它强调的是"人定胜天"，而中国自古以来都讲的是要"敬天敬地"、"天人合一"，人对自然只能是善加利用，决不能破坏。
香梅：我还看到，黄万里在他的那三封信里，还提出了他的关于长江治理的精辟见解，和他宏伟的黄河治理计划。
清缘：恩，比如他提出，长江为了防汛，可以从扬州开凿一条出海口，就近入海。而黄河，虽然是世界上含沙量最大的河，但是它冲积形成的25万平方公里的大平原，是长江的2倍，它其实是世界上最大的利河，因此可以打开黄河南北大堤上的20道闸，分流黄河水，灌溉华北平原，这样就可以增加支持5千万的人口，原来的大堤还可以改成高速公路。
香梅：我想黄万里，作为著名的水利专家，他提出的这么重要的意见，国家总该组织讨论讨论呀，因为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啊。可是仍然没任何结果。难怪黄万里只能用诗来表达他的哀伤了，说到诗，黄万里的这方面的造诣也很高，他有诗集出版吗？
清缘：黄万里确实出过一本诗集，叫《治水吟草》，可却是没有出版社、也没有定价，只是靠着民间力量印了500册，还有一本，《黄万里文集》收录了黄万里价值连城的著作，也是没有出版社、没有定价。
香梅：真是悲哀呀！黄万里一生心系着祖国的江河，却报国无门！我听说黄万里临终前念念不忘的仍然是治水。
清缘：恩，2001年，黄万里在去世之前写下了一份遗嘱，这份遗嘱我现在原文照念一遍：万里老朽手启，予敏儿及沈英夫妇弟妹：治江原是国家大事，"蓄"、"拦"、"疏"及"挖"四策中，各段仍应以堤防"拦"为主为主。汉口段力求堤固，堤面临水面宜打钢板桩，背面宜石砌，以策万全。盼注意注意。万里遗嘱。2001－8－8手笔候存
香梅：真没有想到，这竟然是黄万里的临终遗嘱，里面全是有关江河治理的。黄万里真的是把自己的毕生精力献给了祖国的治水事业，只可惜他生不逢时啊。
清缘：是啊，我们知道，此时的中华大好河山正在西来幽灵，共产恶魔的蹂躏之下，它一心毁灭我中华五千文明，糟蹋我万里锦绣河山，又怎能允许黄万里这样的经世奇才施展抱负呢?
香梅：可惜黄万里一生才华无用武之地，满腔报国心却受尽迫害排挤，可悲可叹！亲爱的听众朋友，《人物百家》黄万里的故事就到这里。谢谢您的收听。
清缘：听众朋友，下次节目再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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